推进我们共同的浙大更好更快发展———对一次教学服务纷争的追访
■文/学生记者 邹敏敏 吴菲菲
2008年2月21日下午,在校园最火的bbs上,网友张同学发表了一个题为“我被选课中心的那个男逼哭了……”的帖子,叙述了她在选课中心选体育课时一波三折、最终被逼哭的“悲惨”经历,该帖立即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学生网友们对于选课中心的抱怨就仿佛是已经积压太久的洪水,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汹涌而出。到2月26日,该帖的浏览人数已达21531,回帖达到1202人次,毫无悬念地成为当天的十大热门话题,也成为了开学以来人气最旺的帖子之一。
同时,不断有学生网友发表类似的或相关的帖子,陈述自己的经历、亮出自己的观点。记者进行了简单的统计,从2月21日到3月5日,在校园bbs上搜索“选课中心”,有16个帖子,其中7个帖子成为点击率在500人次以上热门话题。
舆论滔滔,一时间,向来默默的教务处选课中心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校园论坛上的言论似乎出现了一边倒的趋势,而事件的另一方———选课中心却并始终保持着它惯有的沉默,没有任何公开的回应。
面对网上学生的尖锐的批评和指责,选课中心为何迟迟没有任何的反应?“逼哭”事件前因后果到底怎样?这场学生与学校部门之间的纷争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真相?事件:孰是?孰非?记者联系到了网友张同学。3月6日下午,又走访了教务处选课中心。
在记者的要求下,张同学和选课中心的工作人员都讲述了事情的全过程。记者注意到,选课中心工作人员所陈述的事情经过与网友张同学的表述基本一致的,但选课中心的工作人员提到了一个新的细节———网友张同学一直坚持要求选修“体育舞蹈”课。对于此,张同学却说自己只是第一次去的时候要选“体育舞蹈”,第二次去的时候“已经接受了老师的建议,只是想换一个不那么剧烈的运动课程”。张同学认为,选课中心的工作人员“显然已经知道我是上次来过的女生了,他就主观的以为我又是为了体育舞蹈来”的。
在学生中,“体育舞蹈课”是最热门的体育课之一,每次选课的同学都要远远超出该课的限定容量,最终只能进行电脑随机筛选,有一大部分的学生要被“刷”。选课中心的工作人员解释道:“因为体育舞蹈课要在室内上,资源有限”,为了保证上课的质量,“我们必须控制人数,不能随便增加选课同学。”
当时,面对有正当理由 (但未出具任何医疗证明)要求增选体育课的张同学,选课中心工作人员考虑到普通体育课在大操场上的,相对而言资源比较丰富,增加一些同学不会对课程产生很大的影响,并且与张同学的课程时间相符,就为她增选了普通体育课。第二天,张同学再次要求选课中心工作人员补选体育舞蹈。在整个补选过程中,选课中心工作人员自始至终都是和她解释学校的选课补选原则和规定,提醒她只能在补选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来选择体育项目或任课老师,引导和指正她对补选原则的认识,只是出于当时的客观情况(人多音杂),工作人员说话的语气和语调不够注意,加上又没能满足她所提出的选课要求,导致同学当时心里感到委屈。其实,无论是选体育舞蹈还是普通体育课,均需参加100米达标的。
教务处分管选课中心事务的副处长金蒙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事发之后,他们已经及时与张同学进行了面对面的交流。他们了解了情况,对此事进行了深入的分析,从课程资源到张同学的身体状况,一一进行解释论证,最终说服了张同学接受了普通体育课。“这是一个优质资源不足的问题。”课程就是资源,“每个同学都想得到好的资源,这也是能够理解的。但是,目前资源是不够的。”金蒙伟副处长无奈地感叹。“工作人员们都很着急,他们也想帮,但是帮不上。”
“逼哭”事件的情况并不是一个特例,而几乎成为了一种普遍现象。每年选课的季节,类似的很多很多问题就会上泛,成为一时的焦点。
普通学生:理解?质疑?
对于选课中心及工作人员,普通的浙大学生是什么态度?在接受我们采访的时候,几位同学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来自机械与能源学院的陆同学今年大三,在此之前并没有因为选课等问题找过选课中心,因此对于选课中心及其工作人员,他的第一反应是:“离得远,没感觉。”而对于最近98上比较火的有关谈论选课中心的帖子他也并没有特别关注:“三年的经验告诉我,在98论坛上能真正客观的同学并不多,因此对于一些帖子内容会信,但不会全信,没有知道真相,也没法真正了解,许多还是要靠自己来做出判断。”在此之前他所选的课也曾多次被踢,他选择的是自己重新再选,而不是直接去找选课中心,对于选课他也很看得开:“选课嘛,总有选得上,选不上。”对于网上几乎全部指责选课中心工作人员态度不好,他认为,选课中心每天要面对那么多学生,也有很多无奈,有时候总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是不是那些老师特别无聊来找学生的茬,不至于吧?”
农生学院的刘同学表示,对选课中心的印象并不是特别好,看了网上诸多的帖子后,对其印象更不好了。当然如果仔细推敲的话对于其中某些帖子内容的完全真实性存在了一些质疑,如果帖子里面的内容全部属实的话,那么他认为选课中心的某些做法的确有些过分。
理学院的潘同学对于选课中心也有一些话想说。大二秋冬学期由于身体原因她不得不回家休学半年,如今回学校后面临的是好几门课程的补上。由于06年教学计划改革,当初落下的几乎全部课程都面临学分与课程代码的变动。大三秋冬学期,她所上的一门环境与人类文明就遇到了类似问题,在05级教学计划中,它是2学分,而如今只有1.5学分,为了得到正常毕业的学分,学分覆盖问题是摆在她面前的一道挥之不去的槛。原以为这不过是一个程序上的问题,一下就能搞定,然而在真正实施过程中,她却不得不来回奔波于学院与教务处、西溪与紫金港,收到最多的话就是:“你自己看着办!”这让原本就彷徨的她苦不堪言。“毕竟这是在改革过程中必然会存在的问题,希望有关部门能切实考虑到学生的情况,能够安排专人来负责这类工作,或者至少在网上显眼的地方给予标注,而不至于让我们如此忐忑。”
外语学院的邹同学曾因容量已满教学班申请与选课中心打过交道,而那也是唯一一次去选课中心。回忆当时的情景,她还记得:“选课中心老师的态度确实不太好”。所以看了网上的帖子后深有同感:“就算有时候学生提的要求有点不合规定,但我们毕竟是学生,希望选课中心的老师态度不要那么生硬。”
人文学院的张同学也并没有去过选课中心,对于近期的争议,他的想法是,网上的帖子由于学生个人的情绪夸张的内容肯定存在,但也不否认基础事实的属实,选课中心里面可能有个别老师的确不近人情,作为学生总希望老师能够多考虑学生的需求。而对于选课中心的整体认识,他承认很大一部分来自于98,而在这其中又以负面信息为主。对于选课中心,他也有所期待:“大一刚进来的时候选课中心办过一些辅导班,但那时并没有特别大的帮助。现在不可能每个学生都跑到教务处去寻求帮助,因此希望选课中心能以更加主动的姿态来与学生交流。”
面对网上学生的激烈言论,选课中心的态度怎样?一直以来选课中心都是作为一个饱受争议的角色而存在,对此他们如何自我定位?带着以上诸多疑问,校报记者于3月6日下午走访了教务处选课中心,选课中心主任高红绢老师、工作人员宓旭峰以及谷辉三人接受了本报专访。
选课中心:制度化?人性化?
目前选课中心包括主任高老师在内共有五名工作人员,其中两人负责学生课程的安排,包括联系各学院落实负责上课的老师与课程,全校一万多个教学班的排定以及落实考试时间、地点、监考人员等工作。另外三人则负责余下的任务,包括选课后台操作系统的处理以及发放相关选课通知,进行选课管理、咨询、培训、选课结果处理等前台工作,因此与学生接触最多的也正是这三位老师,另一方面,学生争论的中心也聚焦于这三位老师。
这段时间,选课中心高老师等人也一直在关注网上的言论,也在不断思考着其中存在的一些情况。
对于98上普遍盛传的“选课中心老师态度差”问题,高主任也感到很无奈:“选课期间每天有成百上千个学生来到选课中心,队伍都排了那么长,我们几个说话声音低一点,同学们反应说听不到,高一点又有同学说干嘛说这么响啊,吓坏了,你说怎么办呢?有时候人一多说话声音就莫名高上去了,但我们绝没有骂同学的意思,对于我们来说学生都是孩子,怎么会无故跟学生过不去?当然我们在今后也会尽量克制自己的声调在一定范围内,避免引起误会。”而对于学生不遵循选课制度的一些情况,性子比较直的高老师说她会及时提出批评,但绝不会拿学生出气,“批评的目的是为了教育,选课也是一种经历,希望学生都能学会对自己负责。现在在学校里你还可以找地方来提出要求,可是以后进了社会怎么办?一定得提前适应按照制度办事的生活。”
如今开学已经将近一个月,选课问题理应尘埃落定,然而在采访期间,我们看到,依然有同学前来要求退课或者补选课程。“有些同学上了两星期后发现某门课没有意思,所以你看到,如今都到了第三周了还不断会有同学跑到我们选课中心来要求退课,或者有些同学想了两个星期后突然又想选另外一门课了,而制度上我们的选课工作已经在第一周的时候正式截止。”高主任说道:“也许在同学看来退课选课对于我们工作人员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是对于我们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个点点鼠标就可以搞定的工作,我们还得考虑整个大局。”高主任表示,按照正常的程序,经过开学初的第三轮选课,各门课的选课学生人数都已经确定,从第三周开始选课中心人员就要根据选课人数着手开始对考试地点、试卷份数等等作最后的系统安排,“如果过了正常的选课时间依然有同学不断要求课程变动,这对于整个课程后期的安排都会带来不小的波动,我们正常的工作也没法按照计划开展。况且第二周以后各任课老师的学生名单都已经打印出来,这时候再出现班上同学的变动,难道让他们不断地重复打印学生名单?这对老师也是一个不负责的行为。”
每次开学第一周对于选课中心来说都是一段忙碌的日子,在这几天里,选课中心三位老师得涉及4000多门次课程的变动,工作量很大。“学生来找选课中心很大一部分是为了选上自己心目中理想的老师。比如苏德矿老师的课程容量是200多人,而选这门课的同学往往在一千人以上,上课资源有限,为了保证教学质量,这势必造成有些同学不能如愿选上自己中意的老师。”高老师表示,学生们的追求他们能够理解,但若从整个大局出发,只能按制度办事,而正是在这一方面,造成了很多同学对选课中心的不满,“为了选上自己想选的课,有些同学就到选课中心来磨,不同意他们的要求就一直在老师面前磨,不管后面还有一大堆的学生排着队等着解决问题。这时候我们能怎么办啊?有些同学会说:‘加我一个也可以,又不多我一个。’‘凭什么给他们加又不给我们加?’有位同学甚至说:‘为什么不把其他同学赶出去,我要出国的!’说什么话的同学都有,我们总不能每个都给他们解决,如果答应了这一个,那昨天前天来的同学怎么办?同学们不能用特殊来钻空子,况且根据选课规则,规定我们不能对每门课任意加减学生,为了对全校学生公平,严格按照制度办事是我们唯一的选择。”选课中心老师现在的最大希望就是教学资源足够丰富,每个同学都可以选上自家喜欢的课。但在另一方面,对于一些特殊的情况,选课中心的老师也总是会尽可能帮助同学:“有些毕业班的同学到毕业审核的时候才发现学分不够,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可以我们一般都会帮他们加课,我们也都希望所有的学生都能顺利毕业。对于一些学生‘冲突课程申请’,我们也基本都会同意。”
同时,对于网上学生所提出的一些问题,选课中心的老师也想在此做一些澄清:“很多同学反映说我们工作人员在工作期间聊QQ,其实很多时候我们是在浙大教务工作群(各学院和教务处网上沟通的平台)上解决各学院遇到的一些问题,有时候比较忙他们打不进电话,就直接在QQ群上提出问题,我们给予答复。另外有同学说我们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在开学初那几天电话热线一直比较忙,往往会出现忙音的现象或者由于工作人员疏忽没挂好电话,如果像现在这样相对比较空闲的时间打过来,一般情况应该都能打通。”
为了尽可能与学生打通渠道,选课中心在98上开辟了“选课交流”这一版块,有什么问题欢迎同学们直接在上面提出,同时教务处还组织了信息员队伍,聘请学生来担任信息员,同学们也可以通过这些信息员来与教务处取得联系,“对于有些同学太过于情绪化,将谷辉老师称呼为‘骨灰’,这涉及到的是对老师人格的侮辱,我么希望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解决,不要进行人身的攻击”。
选课中心老师指出,包括休学、复学、冲突课程申请、免修申请等信息在学生手册上都有详细注解,只是很多同学平时并不怎么理会,等到有问题了急于寻找解决途径,因此希望同学们平时能自己主动查找,避免病急乱投医。针对许多同学对选课信息不清楚等问题,一般在网上、选课通知上都有具体说明,选课中心一般在冬夏学期第四周挂课表,第五周开始选课,建议同学们平时多关注网上通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前段时间有一位学生来找选课中心,引起了老师的重视,他说把自己的学号、密码都告诉了另一位同学,结果却发现自己的课表已被清空,最后只能到选课中心重新申请。在调查中发现,由于两人之间的矛盾,正是另外一位同学清空了这位同学的课表。因此选课中心老师还特别提醒广大同学一定要自己选课。
“希望同学们能多方面了解选课,特别选课前学校组织的选课培训和选课咨询,遵循选课规则,我们也会在条件允许下尽可能满足同学要求,全心全意为学生服务。如果平时我们语气上重的话,希望同学们能当场提出。”高主任最后也表示,在平时办公中,选课中心欢迎广大学生代表和学生记者的监督。
“逼哭”事件已经过去了,很多类似“逼哭”事件的事件也早已经成为往事,但在本次采访的过程中,记者深深感觉到了学校教学管理机构和学生双方不同的苦处,共同的期许。
对于一个学生而言,一门课也许是一件天大的事,在选课遭遇麻烦的时候,他们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抓住选课中心这根救命稻草,于是出现了选课中心偌大一个办公室人满为患的场面,学生们挤在人群中焦急无助,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选课中心;对于选课中心而言,从全局上把握全校教学资源的合理利用是他们的最根本原则,于是他们不得不在很多时候选择拒绝学生们的要求;而这里的工作人员,在最繁忙的时候从早到晚要帮助100多名学生解决相关的问题,忙得只有上趟洗手间的空闲,他们不仅要处理好学生的事,还要协调好老师和学院,心甘情愿地做“夹心”。
学生觉得自己弱势———选课经历千辛万苦;选课中心觉得自己为难———坚持原则再加人性化管理反而引来了诸多的麻烦;工作人员觉得自己委屈———工作海量,还要顶着巨大的舆论压力,烦躁难免,而愈是烦躁愈是态度不佳,最终舆论压力愈大,陷入可怕的恶性循环。
但是,同学、选课中心还有其中的工作人员都有着共同的期许,那就是希望教学资源,尤其是优质的教学资源能够不断地丰富起来,那样,学生就不用为选不好课焦急,选课中心不用为教学资源捉襟见肘担心,工作人员也不用再承担太多本不该属于他们的工作———前台咨询。
资源的丰富需要一段比较漫长的时间,这是谁也无法跨越的过程。在当下,我们解决矛盾的办法只有一个———加强沟通,相互体谅。毋庸质疑,在教务处和学生之间搭建一个沟通的平台是目前最紧急的任务,用沟通换取理解和体谅,最终达到人心的和谐一致,有效促进学校发展。
所幸的是,类似事件的发生,已经引起了教务处领导和相关部门的相当重视。记者发稿前收到教务处方面信息,他们表示,为尽可能满足学生课程学习需要,并减少学生和相关部门之间的误解,教务处已拟采取以下具体措施:
1.进一步加大加快课程建设,以尽可能解决学生对优质教育资源的需求;2.进一步加强对全体工作人员,特别是直接面向师生岗位同志进行服务意识教育,不断提高工作效率和服务质量,在面向师生的服务过程一定要提高质量,努力做到耐心、细致,一切为师生着想,在客观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力满足师生提出的各方面要求,避免各类矛盾的产生;3.增开选课服务热线电话,解答学生选课疑难问题,并在选课期间增加前台服务人员;4.会同相关部门和学院,加强学生的选课指导,选课期间,选派学生信息员对学生进行选课咨询。记者有话说:
当初在98上第一眼看到 《我被选课中心的那个男的逼哭了……》这个帖子的时候,“保护弱者”这四个字首先反映在了我的脑海里,可是静下心来一想,我们现在听到的仅仅是事件一方的声音,这样的结论能达到客观公正吗?到底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在这些疑问的推动下,我们想到了采访事件的另一方———选课中心。
对于这样一个敏感话题的采访,心里已做好了遭受挫折的准备,可是事实是,无论是教务处还是选课中心,里面的老师都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在与他们的交谈中,我们也认识了一个前所未知的,几乎是完全陌生的选课中心。
然而回头想想,我们以前所认识的选课中心的信息不过是绝大部分地来源于学校论坛,而在论坛上十有八九是反对的声音。他们真正的工作有哪些?他们怎样开展工作的?又有几个人能真正了解。学生与选课中心乃至学校的其他部门之间,缺乏的正是一种交流,或者是一个相互交流的平台,也许,对于这一点,也正是选课中心在未来应该好好思考的问题,怎样更好地与学生交流,怎样尽可能消除误解,又怎样提供一个解释的渠道?
对于学生来说,在选课中心老师看来很小的一个决定也许就是一件大事,能影响他们一辈子;而对于选课中心来说,所要关注的是整个学校学生的大局。学生与选课中心两者之间眼界的不同也是造成彼此矛盾的一个很大原因。
给双方提供一个互相对话的平台,设身处地地站在对方的立场进行思考,也许只有通过交流与对话,才能不断减少摩擦,互利双方。
最后,希望早日看到这样一个沟通平台的出现和有效运作,推进我们共同的浙大更好更快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