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生弘扬求是 骨刻母校深情
———记德高望重的吴沈钇老学长2008年9月20日,浙江大学上海市校友会成立大会在上海科学会堂举行。当日,收到吴沈钇老学长由美国发来的贺电,贺电全文如下:
欣悉浙江大学校友会正式成立,特致诚挚的祝贺。
我从解放前就筹办上海校友会,把校友会牌子挂在家门口。上世纪80年代中期,虽然成立了浙大校友会,但一直未能注册登记。现在,在会长郑学长(郑令德校友———熊注、下同)和各位副会长及秘书长金学长(金煜渊校友)的领导下,终于完成了注册登记的历史使命,所以我这94岁老人十分高兴和安慰。祝愿上海校友会欣欣向荣,祝愿母校与时俱进!吴沈钇 于美国休斯顿2008年9月20日吴老学长上世纪30年代毕业于浙江大学土木工程系,后出国留学,上海刚解放,他便怀着为国效力的赤子之心,放弃美国的丰厚待遇和优厚的生活条件返回祖国。1952年全国高校院系调整时,奉调同济大学担任教授。1988年12月在74岁高龄时为方便周游列国而移居美国洛杉矶。他时刻关注上海校友会的发展,获悉浙大上海校友会正式成立的喜讯时,他正在休斯顿,当即欣然命笔,电沪致贺。贺电的字里行间,表达了他对母校、对上海校友的关爱深情。
吴老是我父辈的良师和挚友,是我最崇敬的浙大前辈之一。我和吴老始识于1980年秋。当年我慕名前往上海茂名北路吴宅拜望他时,在三楼吴老书房门口看到“上海浙江大学校友会”的铭牌,我注足凝视良久心情有些激动。尽管铭牌已经挂了三十年多年,字迹已依稀模糊,但见到母校的校名,我感到十分亲切。
吴老对浙大的热爱和对求是精神的追求,源于对竺可桢校长的崇敬,他和我多次谈及与竺老交往并深受教育的情景。1948年农历年初,吴老由上海往杭州拜见竺公,时值大雪纷飞,西子湖畔银装素裹,他陪竺校长踏雪孤山,在边走边谈中,他觉察到竺老因遭受上峰压力,心情难免郁闷。而当谈及母校师生爱国热情时,竺老兴奋地说:“我为浙大有这些进步的师生而感到自豪!”面对孤山雪景,竺校长又风趣地说:“此刻身在孤山,心中实在一点不孤!”吴老告诉我说,在1947年下半年,于子三烈士惨案发生不久,他和陈悟皆(时年37岁)学长代表上海同学会前往杭州慰问母校同学。当天,竺校长陪同他俩去监狱探望被捕的三位学生,目睹爱国青年备受摧残的惨状,负有正义感和爱护同学的竺校长情难自禁而潸然泪下,吴、陈二人也满面泪水。当晚,竺校长邀请全部学院的各位院长及上海代表磋商,提出要法学院李浩培院长向当局告状,营救被拘押的三人。竺校长爱护进步青年的迫切心情溢于言表。吴老说,竺校长不畏强权、无私无畏的战斗精神在当时十分难能可贵,令吴老终生难忘。
吴老做人忠实真率敢于直言,做学问求是务实敢陈异议,因而在50年代中后期极左思潮盛行时,受到不公正的政治待遇,但他坦然以对,从不耿耿于怀。作为国内外知名的暖通空调专家,在科研方面他不受干扰,倾心依旧,表现了一位实践求是爱国高级知识分子的品质。十年动乱中,他在打扫厕所、劳动“改造”之时,依然抓紧时间起草和编写中青年教师急需而当时又无法得到的《工程英语词法、句法》,故而在粉碎“四人帮”之后,能较快地印刷出版了三本正式的工程专业英语教材。22年后,反右之误终获改错,吴老担任同济大学图书馆馆长,全国政协、上海政协的职务和上海市欧美同学会常务理事。1979年7月赴京开会前,精于诗词的吴老赋诗一首:二十二年如一梦,今番再度出江东。淮边夜色朦胧黑,泰岱晨曦宇宙红。建设当前需智勇,古稀于此学青童。应皆有志兴邦国,重见承平意气浓。这首七律表达了年近古稀而满怀振兴中华豪情壮志的吴老的心声,他把弘扬求是的激情倾注于教学和科学实践之中。吴老在环境工程专业方面造诣深厚,为了及时了解国外在这一领域的技术水平和发展趋势,他按月把专业范围的各国期刊所有文献提要摘译成中文,介绍给专业教师,涉及的期刊每月有20种,摘译的文献每年近1000篇,有200多份全文译出。为了赶译资料,他有时在打字机旁啃馒头当午饭,连续工作十几小时,疲倦了便伏案而眠。1981年,中国建筑学会委托吴老主编环境工程专业词汇,他只用了8个月的时间便完成和出版了有15000条内容的专著。他和著名的桥梁专家原同济大学校长李国豪合作编辑的 《土木建筑工程辞典》成为土建领域的重要文献。
上海市浙大校友会的诞生是吴老倡导和培育的结果。1982年他组织7位校友开始筹备组的工作,我也有幸参与具体事务,因此亲睹吴老对校友会倾注的心血和辛劳。近3年中,吴老召开了近80次各届校友座谈、讨论,与母校领导多次联络请示,终于在1984年9月30日假解放日报大礼堂召开了上海校友会成立大会。吴老恭请上海市人大副主任兼秘书长施平学长担任校友会首任会长,校友会首席顾问苏步青教授提名吴老为校友会常务副会长,两项倡议得到全体理事的拥护。
吴老严以律己、宽厚待人和爱护青年的道德风范闻名同济校园。1981年12月中旬的一天,同济大学图书馆阅览室书架上发现4本无人认领的书籍,图书馆馆长吴老又收到一封内附人民币10元的来信,未具名的信中说:“我在自私占有欲的支配下拿了馆里的书……由于近来感受到大家都在为建设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而努力,我的心灵受到冲击,我想重新做人。我已把书送回,现附上10元作为修补封面之用。”吴老接信后,对青年学生能自觉认识错误并主动改正,深感欣慰,当即执笔写了一封致这位同学的公开信,在同济大学校报发表。吴老在信中写道:“我以激动和喜悦的心情读完你的来信,从你的信中我感受到了一个迷途知返的青年人真诚的心声。图书馆工作人员也都为你能从错误中觉醒而高兴。古人说:‘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希望你在这个新的起点上争取更大的进步。”图书馆并决定将附款如数招领退还。此事在同济大学引起很大的反响,传为精神文明建设的佳话。
吴老在74年前由浙大工学院毕业时,级会要求每人写一个今后的志愿印在毕业纪念刊上。吴老写的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吴老说这个志愿实属妄言侈语,当时既无读万卷书志向,也无行万里路方向。1994年1月,吴老在出版《旅行随笔》自序中写道:“光阴如矢,匆匆已历六十春秋。当年级友,几见天河星沉,而今杖履寥落。可他们的一生有为科研博士、有为学部委员、有为著名教授、有为高校领导、有为劳动模范、有为工矿主管,乃真正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实践者,不论在或不在,功在邦国,令人敬佩。对照自己,读书未逮,工作少成,自感惭愧。”这当然是吴老自谦之语,他不仅在做人和做学问方面毕生弘扬和实践求是精神,受到所有识知他的各辈校友的尊敬,在“读万卷书”和“行万里路”方面,也是突出和罕见的。他精通专业,外语功底深厚,诗词书法大气潇洒,作为高等学校的图书馆馆长,自然博学多才读万卷书。在“行万里路”方面的历程,在校友中更是少见的。从1989年初开始,吴老和夫人开始漫游西欧,先访中西欧的英、法、德、意、奥五国,再访比利时、卢森堡,列支敦士登和摩洛哥。1992年开始,他访问加拿大、墨西哥、瑞典、东欧和亚洲各国。十几年中,他穿梭往返上海和中国、美国各地,迄止2003年9月共写下了六册计64篇游记和百余首诗词,均在全国旅游杂志、上海欧美同学会会刊和《浙大校友》等刊物发表。这些充满爱国激情和抒发振兴中华雄心壮志的诗文,是吴老一生正气热爱祖国的真实记录。他游历世界各国,每到一处都和当地浙大校友或同学会联谊交流,介绍母校欣欣向荣的盛况,可以说他是弘扬浙大求是、骨刻母校恩泽最杰出的代表和使者,他对母校的血肉深情永记浙大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