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下一个危机是什么?
——— 非 传 统 安 全 与 中 国今天这个讲座的主题是“非传统安全与中国的关系”,我觉得中国目前面对的挑战是多层的,不仅有传统的,还有非传统的。我们在经过了30年的改革开放和快速发展后,处在一个新的高位上,但是更高的平台,也更招风,所以可能需要面对更加多的困难和挑战。而且这些不是单一和一个层面的挑战,而是全新的、多层面的。我认为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危机。
经济发展危机
中国的经济发展已经到了新的十字路口。过去30年中国经济发展经过了一个黄金期,这是人类历史上非常罕见的。但是我们在创造这些伟大成就时,同时也埋藏了新的重大危机。过去经济的发展基本上是数量的增长,主要依靠高能耗、高污染、出口的方式实现高的GDP的增长。但是,近几年,很多问题已经开始显现。中国经济的“过山车”效应给了我们特别好的警示,就是我们过去的发展平稳状态可能要中断,未来中国发展要么是一个不断下行的现象,要么就是出现危机。因此,我们必须要改变原有的经济方式。如果我们不改变这种经济发展方式,不依靠科技的发展来带动经济,我们的资源就会越来越枯竭,我们的动力就会越来越减弱,最后肯定导致金融危机。我们已经碰到了金融危机,国外的定单不断下降,我们很多企业都倒闭了,才发现这种方式是不可取的。那么我们接下来需要靠什么呢?靠内需,特别是靠我们产业结构的转换,就是发展那些有科学含量的可持续的低能耗的产业,而不光是靠挖掘资源、污染环境、大量的进口出口,处在全球的低端市场。我们不能满足于GDP指标,而要更加注重和谐,注重民生,靠质量来改善人民的生活。未来怎样在“质”上面提高,是一种无法想象的挑战。
国家主权危机
第二方面面对的是中国的国防安全、主权问题。其实这个问题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期都可能要面对。中国是邻国数量最多的一个国家,大约有32个邻国。有一半是重要邻国,如朝鲜、越南、蒙古、印度等,是靠土地连在一起的。还有一半是非重要国家,如日本、韩国,还有像欧盟的一些国家,他们跟我们并无直接的土地接壤关系,但是从文化、经贸的角度上来讲,对中国来说存在着民间的邻国关系。如日本,我们把日本看成是我们最重要的同盟,中日双方都把对方视为最大的贸易伙伴,同时在东海、在钓鱼岛的问题上存在着某些纠纷。我们面临这么多的邻国,仍然可能爆发冲突,小到外交纠纷,大到军事战争。邻国越多,必然纠纷也越多。我们曾经多次卷入过大规模的战争,曾经不得不放缓国家现代化建设的步伐,导致当时的国民经济处于一种暂停的状态,那种状态是今天不可想象的。建国以来的各种冲突,绝大部分都跟我们边界、主权、领土完整有关系。建国后的第一场战争———抗美援朝,其实不是为了抵抗美国也不是为了援助朝鲜,最主要的目的是守住我们的中国大陆。毛主席在当时经济飘渺的情况下,最终还是决定出兵百万要打一仗,哪怕把我们的现代化建设推迟,哪怕勒紧裤腰带过一年。到了70年代,中国和苏联对抗的压力还没有完全缓解的时候,我们的另一方向———西南方向又抬头了。在南沙、在西沙,当时我们很多邻国开枪了,与中国发生了冲突。中国和很多领国之间的双边关系一直处于非常微妙的状态。当然,这十多年,我们在逐渐转变方法,从战场、军队交火转向金融合作、货币合作、经贸一体化,这深化了我国的政治形象。90年代初,我们和东南亚国家还有一些纠纷。特别是1995年,全国一些大中城市成千上万的年轻人、学生走上街头,喊出打到日本帝国主义的口号。可以想像,中日双方的领导人当时的谈判是多么艰难,当时的言论是多么的敏感,每一个举动都牵动着两国政坛的神经。到了现在,小泉之后的日本首相,安倍、麻生都承诺在以后,双方都将进一步推进友好合作的经贸关系和建立全面的合作关系。但主权问题仍没有解决,谈判仍然在进行,而且非常的艰难。任何一点风波都可能引起我国人民的强烈反响,引起各种各样的纠纷。这种纠纷是国家极其担忧的。一些琐事、一些矛盾很可能会演变成抗议,然后就会引起社会的骚乱。中国是全球人口最多的国家,也是全球争论最多的国家,如果发生骚乱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像苏联在80年代后期90年代初期曾经出现过的格局一样。苏联曾几何时还是超级大国,但是重组之后一下子崩溃倒塌,出现了各自独立的共和国,那时骚乱的冲击波到现在还没有消失。去年8月8日,俄罗斯和格鲁吉亚发生战争,曾经的兄弟变成了战争的敌人。中国不能重蹈覆辙。中国外部这么多的主权纠纷,内部又有这么多的民族,所以如何维护好多民族国家的完整,民族的统一,捍卫主权的挑战是永远要考虑的问题。
国际角色危机
第三方面的危机是中国如何按照自己独有的特色在国际舞台上闯荡。改革开放之后,我们跟国外的联系越来越密切。出境人数从原来的9000人,到现在的9000万人。这里面,除了留学、旅游之外,还有很多劳务输出。中国的出国务工数量是增长速度最快、最直接的。现在的中国人满世界找矿、采油,包括货运,只要有资源,就有中国人。这种现象必然要求中国政府以一个大国的身份,承担国际保护的责任,进行积极的协调、组织工作,这依靠中国本身的强大。但是,中国的崛起又给国际社会带来另一种担心,甚至恐惧。所以就会出现有人抗拒中国的奥运、以各种方式阻挠火炬传递,这些都是证明。我认为今天的世界是有三界组成的。第一界是政府界,包括政治家、外交家、军事家。第二界是经济界,包括公司、投资者、商人,务工、劳务合作等,这方面中国后来居上。第三界是社会界,就是我们的世界、全球,它不是一个国家,它的的确确是一个由多种国家复杂的阶层组织、团体、思潮、运动、角色、利益团队所构成。中国在社会界里扮演着一个非常笨拙的角色。我们的官方代表、外交官、出国人员,比较习惯跟政府打交道、谈判,但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形形色色的的思想和组织。大国之间的战略有很多技巧,如果我们的角色扮演不好,就会影响到我们的企业、公众。近段时间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在世界政治、经济舞台上扮演重要的角色,如中国人担任世界银行副行长,在维和部队有中国的执行官,WTO法庭有来自中国的理事,但总的数量上跟其他大国相比,还是远远不够的。我觉得在现在的国际体系、国际规则和国际机制上,主要还是看主导权、话语权的份量。中国人虽然表面上有参与,但是我们只是处于低端的决定权的位置,我们在最尖端的国际机构上的话语权太少。在新的时期,中国人能够真正克服这个障碍吗?中国能成为世界中真正的一员吗?国际力量会引导我们解决这么多主权争端、外交争端吗?
经过改革开放30年,中国的未来还会有更加和谐的发展。但是考虑到中国所要面对的危机、挑战,确实还有更多的暗礁、浅滩。我觉得我们更需要有忧患意识,多从国家的角度出发考虑,有更多的准备,才会临危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