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花朵的人
“我要把花朵戴在身上,就像在巴西一样。”
对于在校园里的大多数女生来讲,29岁还是一个未知的年纪,关于生活与生命的无限可能将在这里从青春走向成熟,磨殆莽撞的张狂,显现出岁月独有的意蕴。然而在巴西女孩博原玉的生活中,29岁,恰是对这个世界的渴望、好奇与探索如花朵含苞般的动人时刻。
见面时,博原玉刚刚结束了西班牙语课,“硕士二年级的课程不多,我利用周末的时间学习西班牙语,说得不太好。”她略带羞涩地介绍着自己的课业。尽管在采访之前,我已经了解到博原玉掌握着包括葡萄牙语、英语、中文、西班牙语、意大利语等在内的多门语言,也曾经是浙江大学留学资格选拔考试第一名的获得者。但是“低调勤勉”,印证了她的朋友Iris对她的评价。
博原玉2011年时来到中国,在此之前她毕业于巴西圣保罗大学中文专业,也曾经供职于中央电视台驻巴西分部。“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离开巴西,会来到中国。”博原玉显然激动了很多,她注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讲述着她的上司是如何一步步把她“逼”到了中国。用中国文化中的“伯乐”
来形容博原玉曾经的上司再恰当不过,在发掘博原玉身上所具有的中文学习潜力后,她鼓励博原玉去积极申请中国高校的留学机会和奖学金。“如果你担心不适应中国的环境,没关系,我为你保留现在的职位。”
这是出国前上司对博原玉的保证,然而在三个月后,当博原玉打着越洋电话向上司哭诉在中国的种种不顺时,上司的话却变成了“你不要回来了,已经有人取代了你的职位,回国你将变成一个失业者。”当所有的人都在指责这位上司的言而无信时,博原玉却无比感激由上司为自己做出的抉择。“我明白她的用心,她不要让我的人生像她一样,像很多巴西女孩一样,一眼可以望得到底。”
第二个让博原玉下定决心留在中国的人是一位阿姨。2011年的西安,当时正在西安外国语学院学习语言的博原玉备受挫折,加之初来异国的孤独,让她一刻也不想再多呆,就在博原玉去超市采购离开所需的食物和生活用品时,她遇见了一位“奇怪”的阿姨。“她一直盯着我看,我很生气,以为她是坏人。”结账后阿姨叫住了博原玉,仔细询问她的个人状况,在得知博原玉是一个人居住时,小心地叮嘱她回家时要注意安全。“阿姨告诉我小偷很多,可是那时我不明白什么是小偷,阿姨就演示给我看,要我小心点”。
比起家乡圣保罗,博原玉眼中的中国城市安全而有序,但是她同样对当前的一些社会现象存在不解与困惑:为什么摩托车要不停地对无法快速前行的老年人鸣笛?为什么在公共场合有人需要帮助时多数旁观者会选择无动于衷?……提出这一连串的问题时,博原玉的神情中交织着严肃、不解与无奈。“冷漠”,博原玉用“冷漠”一词来诠释当下中国社会问题的症结所在。博原玉说,她相信不是所有中国人都是如此,因为她曾经收获过那位来自西安阿姨如母亲般的叮嘱:“I have never never forgotten the strength she gave me,especially in those hardtimes.”
如今,已是博原玉在中国的第六年,尽管如此,她依然会感到孤独,缺乏共同的爱好与充裕的时间是博原玉认为造成留学生与中国学生间交际困难的主要原因。课余时,博原玉经常与她的外国朋友们去跳“莎莎舞”,也会一个人宅在家里看绘本,“我最喜欢的漫画家是幾米,他笔下的世界充满童真和美好,只有中国的漫画家是这样的,与其他国家的不一样。”在博原玉的眼中,能够成为“hobby”的必定是一些有趣却无用的事,读书亦然,生活亦然。
身着灰色外套和红色休闲裤的博原玉看起来与这座校园里的绝大多数学生别无二致:青春,充满活力。值得注意的是她那一对鲜红色的七星瓢虫耳钉,精致又不失活泼。博原玉的朋友Iris曾说,博原玉令她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就是一个个特别的耳饰,有时是花朵,有时是星星,有时是造型夸张的金属,有时是清新的田园小草。
在博原玉的家乡,人们常会用鲜花点缀自己,象征着自然与美好。在得知校园里盛开的花朵并无毒性后,博原玉开心地说:
“我要把花朵戴在身上,就像在巴西一样。”(张钟月)